袁丽明|千里回乡

2018-02-11 15:47   袁丽明

刚翻朋友圈的时候,看到有人写着:“再过几天就放假回家过年咯!”语气间,渗透满满的期盼和喜悦。

不经意的一句话,却拉开了记忆的闸门,曾几何时,我,在南国异乡街头,也是这样魂牵梦绕地思念我的家乡,一遍又一遍数着回家的日子。

那时候没有网络购票,没有临时售票点,非得规规矩矩坐两个小时班车去火车站才能买到车票。工厂放假的日期也是临时定的,一般都在小年夜前后。有时候,看到邻厂老乡满面春光地收着行囊回家,心就飞到八千里之外,手脚也不听使唤干不动活了。当初为求生计而出远门的初衷全都抛之脑后,脑门只有一个强烈的念想,那就是快点回家!就算难得破费一次去餐馆炒个小菜,吃着也是索然无味。那几日,天亮盼着日落,夜幕盼着天明,每一天都在粘稠的期盼里熬,说度日如年一点都不夸张。做完老板手中的订单,腿脚轻快的年轻老乡扔下干活工具拔腿就跑,呼哧呼哧去火车站帮大伙买来回家的车票。终于可以回家了!

仍记得,在熙攘的火车站里,目光扫过一长溜印着全国各地名字的站牌,见到“通山”二字的那一刻,心头突然涌起的阵阵温暖,泪水决堤溢出。“通山”,我心头的骄傲,此刻如此闪耀!



有一年,老乡得到小道消息,可以坐私人包车回家,更方便,更省心,决定一同乘车的老乡们万分兴奋。

大清早,包车老板便派车来接我们。前行一个小时左右,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把我们安置下来,说去别处接几个老乡,让我们稍微等会。大清早的喜悦和兴奋还没有退却,一想到过会就能出发,激动得不得了。

等到中午一点钟,迟迟不见车的影子。老乡们由开始的温柔询问到后来的热切催促,包车老板不停地找着借口搪塞,直到晚上,才有车来。



听说要上车了,一整天的等待与沮丧瞬间飘散了。车子不在眼前,得跟着队伍往前走,老乡们揪紧自己的蛇皮袋紧跟慢跟。那些大包小包是在外一年的成果,里面积攒着一年来对家人的各种思念。谁都不想剩下一丝力气,不想在异乡留下一丝遗憾。

妈妈把两个较轻的包裹给我,一个是跟我人差不多高大的棉絮,一个是我选了好几个月才买的密码箱,拉杆上还夹了个沉重的蛇皮袋。

反正,我还能动。大家都在匆匆赶路,就像后面有洪水猛兽马上就要追来,我拼命追,不敢掉队。

穿过灯光璀璨的街头,后面全是黑灯瞎火的山路,并且不停上坡,累得够呛。那一年,我还不够18岁,不知道肩膀上哪来的力气,也许,是千里之外的家,唤醒了心头所有的强大。



爬到半山腰一座老庙门口,终于见到车了。十几个人,蜂拥而上,里应外合联手抢座位。我卡在人堆里,一会被卷进去,一下又被挤出来,不能左右。抬眼看这幽冷的寺庙,半山腰上,一盏孤灯,照着墙上密集的佛系壁画,阴森森的。大晚上的,虽然累得只剩小半条命,庆幸还有这个拥挤的人堆包围着我,让恐惧难以入侵。“快点快点,前面的快速往里走。”包车老板打开发动机竭力吼着催着拥堵的人群,恨不得拉起一个个直接扔到座位上去立马出发。

后来才知道,这是一辆黑车,为了逃避当地部门的打击,必须在黑灯瞎火十分偏僻的地方快速上车离开。否则,被抓后会有很重的处罚。


这趟艰难的回家记忆,过去十多年了,仍然刻骨铭心。多少年了,每到年关,就会想起那些归心似箭的游子们,你们回来的旅途,是否顺畅?

愿你们,一路平安!

编后语:

世间的事无奇不有,比如我和袁丽明的交往,是一个有8年从来没有联系的网友,微友也有两年没有相见,直到朱馆长那次私宴才知她是一个文风微辣面相带腆的女青年。那时兴玩QQ农场,为了获得更多的农作物和种子、化肥,于是在网上眉毛胡子一把抓(加)Q好友,她的一个姐姐在某单位上班,用她的Q号加了我,常去我的农场偷菜。时过境迁,QQ农场早已退出历史舞台,但是,在鄂东南山区的一个小城区,袁丽明却在文学的农场扮演了一个辛勤孤零的创业者角色,不断耕耘、浇水、施肥、除草、收获、销售,享受方格子小农场带来的无穷乐趣。记得当年伊拉克战争爆发,身处战火的祖国同胞惊心动魄的经过武装战乱地区,终于达到安全的邻国机场,一位同胞在央视访谈时激情地说,清楚地记得,一路颠簸经一个转弯,一下看到祖国的专机的国旗,眼泪瞒面,此时看到的国旗与平时的感觉大不相同,是哪样的鲜艳夺目!“春运”被誉为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、周期性的人类大迁徙。春运,是一场荣归故里的盛宴;是一场悲欢离合的迁徙。如果说有文眼,我认为袁丽明写异乡车站一长溜显示牌上看到“通山”二字的激情,是真实的。我笔写我心,我字释我情,是我对她的简洁点赞。(方雷)

作者简介:袁丽明,女,现供职于通山县文化馆,用心读书,感恩生活。将真情流淌于笔尖,用文字净化心灵。在读与写的世界里,遇到更好的自己。

编 辑:徐 微

编 审:乐有钦

监 制:方 雷

总监制:阮胜利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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