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丽明|红薯粑仔

2018-03-07 17:40   袁丽明

三月的红薯,最甜。

三月的粑仔,最糯。

阳春三月,春光明媚。洗一个红薯,削皮切片,细火慢焖,熟后放入粑仔,两三分钟便能出锅了。

此二者结合,香甜四溢,甜味一丝丝浸润喉咙滑入腹腔。嚼一口筋道软滑的粑仔,牙齿和粑仔粘在一起,就像一对恩爱缠绵的鸳鸯,你缠着我,我粘着你,难舍难分。抿一口薯汤,伴着嚼碎的粑仔咽下,唇齿间回荡的糯米的清香、红薯的甘甜一道清爽地咽下。这是春节期间吃多了鱼肉大餐之后,舌头和味蕾的一场舒心愉悦的沐浴。就像一个疲惫的身躯躺进盛满温泉的瑶池里,酣畅淋漓。

有人说,这味道,赛过白糖,气死蜂蜜。当然,只有在春暖花开的时节,才能品出这般美好滋味。

红薯随处可见,粑仔却并不普及,这一组合的吃法,知之甚少。其实,这道汤,细品,里面还藏着诸多秘密。

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红薯,又涩又硬,索然无味。不像土豆、花生、黄瓜,成熟了就能吃,越新鲜越美味。红薯大概是土地最叛逆调皮的儿子,跟别的农作物不一样。就算熟透了,田野里万物凋零时最后一个收它回来,依然是脆生生的。非得晾上月余,薯皮转软,才逐渐入味。要是过了一冬,开春后再吃,糖份已经完全渗出,煮的汤沁甜沁甜的,这才是薯的一生中味道最美的时刻。


薯的味道,是醒出来的,是想通之后的豁然开朗。如果农作物都有思想的话,红薯肯定是觉悟最深境界最高的那个。因为能从生涩僵硬到甘甜绵软,迷时师度,悟时自度,靠自己完成由生到熟的蜕变。红薯的精神就是不等不靠,离开土壤的供养,虽然还不是最好的状态,在空气与风的晾晒中,能够坚持努力自省。沉淀,也是一种完善与超越。就像有些人,原本不谙世事,经过一定的历练后自醒自悟,不断升华,最终超越自己,到达新的高度,浑身散发出独特的魅力。

如果说红薯是不断沉淀的糖,那么粑仔则是浓缩的粮。

一年一度的过年粑,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年味之一,不知延续了多少代人。与年有关的花样众多,但遗留至今的,似乎只剩下粑仔了。

做粑仔的第一步是布米,粳米和糯米按比例搭配混合,糯米多了太黏,不好做,会粘在巴印上出不来;太少也不行,不糍,味道就淡了。粳米刚,糯米柔,刚柔并济,每一个圆头圆脑印着花边与花纹的小耙仔,都是一个刚柔调和的吉祥物,写满了新年的喜悦与祝福。拜年客来了,主家都乐意以此相赠,有祝福亲人欢乐祥和之意。

粑仔的原料虽然很简单,只是两种米。除了按米的性质科学合理搭配以外,还有诸多麻烦工序。

米洗净晒干,磨粉,勾芡,揉搓,装进粑印里,印出圆形或鱼形的花纹,背面用拇指轻轻按平,再重力磕出。生的模样就做好了。置于蒸笼里大火蒸熟,就能吃了。大批量的粑仔做出来,一时半会是吃不完的,劳心费力经历这么多动作,要是只能管一时吃饱,老祖宗肯定不答应。否则也不会延续至今,每年还有人乐此不疲的做。

蒸熟的粑仔晾干,一直晾到边边角角都裂开大大的口子,就泡进水里。说来也怪,在水中,那些裂开的伤痕全都愈合了,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。这样,泡在冷水里的粑仔就能长时间存放了,中途只需时不时换水就可以。

话说吃了月半粑各人种庄稼,每年元宵节,长辈会煎一盘粑仔,两面烤得金黄,外焦里嫩,蘸着糖吃,美味可口,更是一个美好开始的寓意,也是它沿承至今的原因。

红薯煮粑仔,是我们最爱的一种吃法。蛋黄色的薯汤里,躺着三五个雪白的粑仔,就像阳光刚好遇到春天,光色相就已爽心悦目。要是摆在眼前,不知道会勾得多少馋虫在肚子里咕噜噜直叫。一道简易清淡的甜汤,摆在桌前,不知会赛过多少山珍海味!

眼下,阳光正好,煮一碗红薯粑仔,细酌慢悟,品味春光吧!(作者:袁丽明)

作者简介:袁丽明,女,现供职于通山县文化馆,用心读书,感恩生活。将真情流淌于笔尖,用文字净化心灵。在读与写的世界里,遇到更好的自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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