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是在那棵大槐树下，我和你五指相扣，在人群中显得那么突出。周围全是一群生鲜的面孔，不停地闪动，像一束束火焰，在夕阳下熠熠生辉。

前面是一道黑色铁门，在十米开外的不远处，你即将走进门内。我送到这里，因为门那边又是一片天空，进去后你会义无反顾向前走。

你略有神秘的跟我说些趣事，我微笑着点头。你撅着小嘴，好似觉得我的回应不够热烈。

你的个头快赶上我了，我和你一深一浅地走着……

是我记忆中的那幅照片吗？我使劲的回忆。夜深的只听见电脑的低呤。起床打开手机，去往记忆的方格打捞我俩的画面，想留些文字。

那是前几天出差回来，从家送你去教室，你妈在我们身后偷拍的，发到我的手机，是我们父女俩的背影。

我穿着纯蓝色的休闲西服，你戴着黑边眼镜，还有可能再背几十天就要丢弃的书包，里面的承重略压弯了你的背。

近几年，我们很难在一起拍照了。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，但你独立且不予表达，我只能在身旁默默地关注。

想起朱自清的那篇《背影》，可能是年龄的关系，近些年越发是喜欢读些散文。这是1925年作者写的一篇回忆性散文，离开南京到北京上大学，父亲送他到火车站，照料他上车，并替他买橘子的情形。脑海里印象最深的，是父亲替他买橘子时在月台爬上攀下时的背影，其实那时他们父子的关系并不很融洽。但他却用朴素的文字，把父亲对儿女的爱，表达得深刻细腻，真挚感动，从平凡的事件中，呈现出父亲的关怀和爱护。

于是我的脑海里也烙下一个背影，那是自已父亲的背影。他走后的十一年里，这个背影始终在我脑海的空洞深处，拼命地钻出，像海水一样潮起潮落，溅起无数的浪花，拍打着我，转瞬之间要将我全部淹没似的。

那是办理父亲后事“登山”的头天晚上，父亲托梦于我，想“登山”之前回家看看，让灵车绕下道，想见家人最后一面。说完后父亲两只手置于胸前展开，努力向前伸展，依依不舍地留恋，却转身消失在茫茫黑夜中，巴掌大小，渐行渐远，最后形成一个圆点，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
第二天长辈们商量，因殡仪馆和家在城的两头，相距太远，又怕影响，车子于是直接“上山”了。此后去山的车子破天荒的因放鞭不慎着了火，幸好及时扑灭。

自那之后，我极少梦见父亲，只是那个背影像魂一样牵系着我，此起彼伏。父亲会责怪我吗？心在一遍遍地拷问。还有车上的那团火似乎把父亲僵硬的轮廓烧得通红，充斥着悠长的哀怨，在那里永无止境地叹息。

这些年，父亲远去的背影让我有些迷茫。那个背影朦胧又很飘渺、深邃而又空灵，清幽苍柔，让我还至今仍保留着一份静谧的孤单和悠远的挂念。

作者简介：张凯，祖籍河南驻马店人，生活工作在通山，通山县作协会员。曾在部门、乡镇、国企等单位任职，已入中年，闲暇喜爱读书、写作，人生下半场愿与文学常伴，把不忙不闲的工作做出色，把不咸不淡的生活过精彩。